虹口,我居住过的这些地方和那些事……。
没想要把曾居住过的地方拍下照来留念,但随着海宁路590弄(17街坊)拆迁工作的启动,便萌生这个想法了,不抓紧拍下照片以后可就看不到啦!可拍着拍着,我又在想,干脆把我从小到到大在虹口住过的地方都拍照留存吧,上海发展日新月异,说不定再过几年我住过的地方会变的我完全不认识的。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下,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照片和文字了。
这是海宁路590弄的正弄堂进出口,很遗憾,已经拍不到原貌了。
这是今年五月份拍的弄堂里面的一张照片,原本还算宽敞的弄堂,几乎家家都把灶披间或卫生间搭在了弄堂里,先是几家胆大的搭搭看,结果便群起效尤,这样的违章建筑把整条弄堂挤得空间越来越窄。当然,那时真正住在里面的上海人估计也只有50%,一半都出租给了外地人了。
这是海宁路590弄的后弄堂进出口,在武进路上就是541弄了,但上海人还是喜欢叫鸿安里。
海宁路590弄和这个武进路541弄是笔直相通的,其实就是一个弄堂。
鸿安里,是我在虹口居住过最长时间的地方,那时四周很繁华热闹,一公里范围内有山西电影院,泰山电影院,国际电影院,胜利电影院,虹口戏院,解放剧场,第七百货商店,凯福饭店,海宁路上更是满眼的商家店铺,国际电影院斜对面,有家西餐馆,父亲从天津去天目山开学术会议途经上海来看我,好几次我们父子倆都会去这家西餐馆吃点东西的,这家餐馆的罗宋汤和炸猪排可是我最喜欢吃的呵!现在都荡然无存了,只剩一家国际电影院,现在改叫什么星美影城,当初一改名,我就心想,上海人都知道的国际电影院你都瞎改名,你能走的远?果然,最近也是处在关门打烊之中。
这是边弄堂,出来是江西北路,这条路一年前也很热闹,饭店酒肆林立,小吃零食飘香。还有家专营蛇肉的酒楼,徐家汇浦东都会有吃客大老远跑来品尝蛇肉的十多种吃法呢!现在都迁走了。别说这段江西北路冷冷清清,即便是穿过海宁路,原本更加热闹的七浦路现在也是门庭冷落车马稀喽。
江西北路连着七浦路的这一段,两年前是熙熙攘攘,现在也是人迹罕至呵。
沿江西北路往海宁路走,路口最醒目的就数这座电信公司江西北路营业厅。八年前就开始陆续有房产商要拆迁17街坊,但都被这座电信大楼的要价给吓退了。
这是海宁路590弄河南北路的边弄堂进出口,过去我是经常从这里出来穿过河南北路去对面安庆路菜市场买菜,安庆路也曾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一条小马路呵,隔三差五我会去安庆路上的一家点心店吃大饼油条豆腐浆,那家点心店生意好的不得了,天天都要排队等座的哦。
这是从河南北路拍的照片。这样看,590弄还挺好看的吧?那是为迎接上海世博会时给修饰的。虽说是面子工程,但我觉得把城市装扮得更美好还是不错的。毕竟外国人又不会跑到弄堂里厢来的喽。
这是在河南北路海宁路天桥中间台阶上拍的海宁路590弄的一张照片。我就是在这样的房子里度过了我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作为知青随着返沪大潮回到上海的我,两手空空,无亲无故。是上海市政府收到我写给他们的信后责成有关部门给我落实的房子。那天虹口房管所的同志带我来到这海宁路590弄看房,我迫不及待就定下来要这房子了,当时那位同志很惊讶,待我签字确认不可反悔后,房管所同志才对我说:“真没想到这才给你看第一处,你就要了,可省了我们很多工作呀 ! “原来,房管所考虑到我可能不会要这房子,因为这里的居住条件实在太差了,住三楼,刷牙洗脸洗澡烧饭做菜却全在一楼。所以房管所是有后备的乍浦路和海南路的房子可以再让我挑选的。可我当时确实是等不及了! 真的是等不及啦 ! 第二天我的好朋友(我在亳县插队落户结识的亳县师范读书的上海知青,我曾在他家里住过六、七个月的好朋友杏根)和他的弟弟一起过来帮我粉刷装修一番,我也匆匆购置了一些家具和锅碗瓢盆,就这样,时隔十年,我总算在上海又有了我自己的一个家了。
从那天开始,我便和海宁路590弄结下了酸甜苦辣冷暖自知的情缘了,现在想起来还常常唏嘘不已。
从河南北路看,我们的这个17街坊还是蛮漂亮的! 所以当时上海市政府的有关市政专家来考察后提出了这块地方应当做为上海城市传统建筑风貌来保存而不宜拆迁,说是应当采取旧改新的政策。此议题争论了一年多,最终还是虹口区政府体察民情,下决心,拆!
看到老虎窗了吗?地道的老上海味道呵!我住在那里时,常会打开老虎窗,可以看到浦东东方明珠,能听到外滩钟楼的钟声,最早是《威斯敏斯特》曲子,后来改为了《东方红》。趴在老虎窗上我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乌鸦与麻雀》《马路天使》那些老电影里老虎窗里的赵丹、周璇那些明星的音容笑貌。
2008年我把房子租出去了,但也常抽时间去看看老邻居们,和他们搓搓小麻将,常回去看看这充满人情味的老弄堂。
现在,该是和海宁路590弄,武进路541弄,鸿安里,17街坊说再见了,哦不,很快就再也见不到啦 !
别了,海宁路590弄! 别了,鸿安里! 别了,亲爱的老虎窗!
前几天又去了一趟590弄,邻居们都已搬走啦!已然见不到一个邻居见不到一个熟人了。
今日才是刚立秋,却感秋意生肃杀。
众邻一去不复返,此弄虚空竟刹那。
我想起了顾城的《小巷》,恕我改动前两行:
弄堂
空空荡荡
没有门
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这敲着厚厚的墙,且手里有把旧钥匙,不就是当年返回到大上海的所有知青的感觉吗?
我居住的这201号也已经被封掉了。我在那封掉的门前站了许久,一个人,静静的,抽了两支烟,然后拍了这张照片。
一些往事闪现在我眼前:
插队的男女知青来我家作客,两位女知青曾在一楼帮我摘菜一起烧啊炒啊再从不太好走的楼梯端菜上三楼,大家都很开心,知青们和我都不觉得这个家有一丝寒碜,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这,就是知青 ! 什么苦日子没过过呀,既然能回到上海,那就一切从头再来呗 !
住我楼下的是位50来岁的阿姨,待我非常好,她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二十出头了,女儿是姐姐,小我四岁,常会上我楼上来玩,看得出她很喜欢我,阿姨也常叫我下楼到她家吃饭,但我那时好像很忙很忙,不记得在她家里有吃过饭。不久阿姨就去世了,她女儿后来也出嫁了。
弄堂里的邻居我那时不大接触,住时间长了也只有四五家会打个招呼说说话,老王家我最熟,他家包了馄饨都会在楼下喊我:小张小张,来端馄饨呀!
就在这房子里,我结了婚有了儿子,儿子长得大头大脑非常可爱,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快乐,这小家伙天生就有文艺细胞,有天我带着他偶然路过华山路上的上海儿童艺术剧院,简称儿艺,见有招生广告,就念给他听,问他喜欢学表演吗?他说喜欢我遂领他进去报名,两位招生老师得知他还没上学便回绝了,可这小家伙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伤心的样子打动了老师,经请示校长,破例同意给予报考,但录取与否要看考试时的表现。于是,就在这201号这简陋的小房间里,我教他表演《三毛流浪记》片断,教他唱《世上只有妈妈好》。被儿艺录取后小家伙便师从顾帼一老师(顾老师的丈夫是中国第一部进口少儿电影《变形金刚》的译制和配音导演战车,顾老师的儿子是大家都知道的童星战士强)了。我儿子表现不错,六岁时便被台湾艺人凌峰主持并摄制的记录片《八千里路云和月》收录了一个表演片段。至于小家伙后来拿了上海市通通杯克隆名星大奖赛冠军,不久又去了北京滚石俱乐部发展以及我那时期频繁的工作调动,都是我居住在彭浦新村的故事了,容我不在此虹口篇详叙了。
大头大脑的儿子。
活泼可爱的儿子。
这是我多次来过的虹口足球场,已有近47年的历史了,以前叫虹口体育场。经过改建1999年成为专业足球比赛场地了。据说中国的第一次国际比赛就是在这块场地里举行的。
记得儿子5岁时我就带他来这里看中国国家队和苏联队的一场足球友谊赛,那天还下着蛮大的雨,我就拿块塑料布盖住我们父子俩人的头,身上淋得像个落汤鸡但也坚持看完了比赛,现在想起来倒也觉得挺有趣的。男孩嘛,就是想培养他具有一种男人该有的体育精神,拼搏,竞争,好强不服输,在艰苦的环境中在困难的条件下也要完成既定的目标和任务。现在儿子长大了也成为了一个球迷啦!
当然,中国现在的足球是退步了。很多人认为中国足球没啥看头,是呀,太不争气了,可要我不看又有点舍不得,总盼着他能成为亚洲强队。殊不知80年代中国的足球还是非常棒的,踢得也很精彩很好看,上海的范志毅在英超水晶宫队踢过主力且还当选过亚洲足球先生,辽宁的孙继海在英超曼城队效过力还是进入英格兰足球名人堂的中国球员,还有广东的踢右边锋的古广明,他的球呀真是太好看啦,过人的动作就像条泥鳅,就是世界强队的后卫也常被他过得颜面尽失,要不是他的腿不幸被北京队后卫踢断,85年无奈退出国家队。否则他一定还能为我们球迷再多展现几年风采呢!
那时,日本队是踢不过我们中国队的。但现在的中国队,竟然沦落到踢泰国队踢菲律宾队都那么吃力了。现在做个中国球迷真是好伤心呵!
我爱足球,容我再说两句呵,就是四年一次的世界杯我是从中国第一次全程转播就开始看了,黑白电视机哦!那是1982年在西班牙举办的世界杯,中央电视台的宋世雄在香港住在宾馆里是看着电视直播进行解说再转播给大陆的。虽慢了几秒钟,但大陆球迷还是以为宋世雄是在西班牙现场直播呢!这次转播要归功于邓小平,是他这位球迷发声音要中央电视台转播,中央电视台则是付费给了有世界杯亚洲区转播权的香港一家电视台而搞掂了这件事。
看过世界杯我就爱上世界杯了,世界杯可以说是全球第一体育盛事!没有之一。她的影响力她的感染力她的让许多国家放假看世界杯的疯狂度,奥运会也只能自叹弗如呵。我可以骄傲地说每届世界杯我都没落下过,半夜调好闹钟起床泡杯茶像是过重大节日般地开心和兴奋!若工作忙也许会牺牲掉几场比赛,但巴西阿根廷德国法国葡萄牙的比赛我是绝不肯放过的。
我的儿子和我的前妻。
经过一轮一轮历时半年多的上海电视台直播的比赛,最终我儿子拿了这个冠军的奖状,现金一万元,和一台大彩电。那是1998年。要不是儿子的一个女同学打电话到家里告知我,我还真不知道儿子参加了这个比赛呢!这孩子,还瞒着我!
这是虹口新亚大酒店,该酒店的菜肴主要是广帮,但名闻遐迩的是他们的海派菜系,尤其是早茶,蛮多上海人特别是虹口人都会来这里吃早茶品尝花式繁多的广式点心的。新亚大酒店于1934年落成后就在东南亚粤港澳一带享有盛誉了。
为何要提新亚大酒店呢?因为我的婚宴是在这家酒店举办的。那时的婚宴每桌标准有50元,45元,40元三档,我是订了45元一桌的。当时我的岳母大人反对她的女儿嫁给我这么个刚回到上海来的两手空空的穷知青,她女儿是虹口职专毕业从没去过外地的当时是四川北路赞歌无线电修理部最年轻的修理技师,电视机音响喇叭等电器的拆装维修她可是一把好手呵!记得她姐受她母亲之托来找过我要我和她妹妹断绝往来,我说,“你妹妹天天来我文化站(当时我在四川北路长春街道文化站工作没正式职称但是实际负责人,无线电修理部的伙食是搭在长春街道食堂的,每天中午她都要来就餐,餐后的她便会来文化站看画报其实就是来找我了)并隔三差五来我海宁路的家,请转告你母亲,先得说服你自己的女儿呀!她姐姐回去后,不知怎地,她就更是横下一条心跟定我了。结婚那天岳父母大人均未出席,来的是她的兄弟姐妹。但婚后不久岳父母对我的态度便慢慢转变了,热情有加到往往令我受宠若惊。尽管后来我在南京工作的四年使我们的婚姻有了裂缝我们最终还是协议离婚了,但岳母大人还来我家做过客,小姨子是至今一直与我保持着联系,前几年我生病还是小姨子十多次地帮我跑博爱医院配药并把药送到我家呢!我和前妻今年也一起上饭店吃过好几次饭,微信也相互常有祝福!人生之路漫漫,夫妻一场,没必要陌路以北夜未央,君已离殇永不见嘛!
我那时的结婚照。
这是我从画册上截下的河滨大楼远景照。
我最初始的认知的家就在这幢大楼里。我呱呱坠地来到这世界的瞬间也许是离这座大楼距离最近的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吧,那时叫公济医院。从那一刻起,我好像注定就是虹口人了。
除了文革初期我参加过上海市红卫兵歌舞团住过衡山路上的中国唱片厂一年,作为知青插队落户在安徽亳县(现在是亳州市)的十年,以及单位分配给我们的结婚新房,那时的政策是男方单位有房,女方单位就貼钱给男方单位,女方单位有房,那男方单位就贴钱给女方单位,或是上级区局有关部门统筹,给出房单位记账今后在房子的问题上有弥补和政策上的倾斜。所以在分给我们新房时双方单位都不会去扯皮推诿的。那个年代房子是不用自己掏钱买的哦。在彭浦新村阳曲路住过七年,我基本上没离开过虹口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
提到知青,我想插叙一小段我在亳县的故事,71年上海戏剧学院来安徽阜阳地区招生,我的专业成绩应该是阜阳地区10个县里最好的,因为在考场上,和我是竞争关系的一百多名我全不认识的考生竟然破天荒地为我的考试演唱在现场情不自禁地集体鼓掌!把我都吓一跳呢!随后安徽省艺校也来亳县招考,也表示要录取我且随后也给我发来了春节慰问函,但都因我在天津的父亲当时正被隔离审查,上海的母亲又在农场劳教,致使我没能收到正式录取通知书。后来政审有所松动,安徽省艺校在往后的四年里两次到亳县指名来招我时,又被县里领导提出需搭配干部子女的要求所困扰,因此,最终我还是没能去专业学校学习。但安徽省艺校的老师们给了我一生都受用的做人要正直要自强不息的精神財富! 校长徐寿凯老师为了招录我和驻校工宣队吵翻后被调离省艺校去到省图书馆工作了,他托招生组的老师们劝我千万别自暴自弃。和我不断有书信往来的舞蹈系茅家珍老师(我报考的是声乐系)也一直在鼓励我,当茅老师从我的书信中觉查我有轻生之念时,连续来信邀我去省艺校旁听声乐课,并给我寄来了去合肥的路费。清楚的记得我到学校的那天,滂沱大雨把我淋的浑身湿透,落魄的我穿着粘满泥浆的鞋哪敢踏进这全省最高艺术学府的大门呀!是茅老师打着伞来传达室把我接到她家,拿出她丈夫的衣服给我换上,像妈妈更像姐姐呵!我吃住全在茅老师家里!她丈夫对我也是非常热情。我至今都难以忘记离开省艺校的前一晚,在茅老师家里,她丈夫弹钢琴我唱歌茅老师跳舞她们六岁的女儿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的那一幕__。写到此处,我发觉我的眼眶已湿润了。虽然在省艺校里在茅老师家里我就待了十天,但茅老师及她的家人们和蔼的脸庞和亲人般的关爱我永世难忘!还有徐校长以及招生组的其他九位老师和给我上声乐课的省艺校特聘的上海音乐学院的王老师,我都忘不了你们啊!是你们让我这个看不到希望的迷茫青年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真情,让我振作起来继续前行。
当最后一次省艺校没能把我带离亳县后,我也已过了招生年龄了。老师们无奈地对县领导说,你们不放他去省里,那你们当地就该用他呀!所以我才有了一纸调令进了国营单位亳县梆剧团。刚进团那阵子我每天凌晨五点半起床和一群十多岁的孩子一起练功,踢一千腿,跑一百圈圆场,为了控腿睡午觉时我也是悬腿搁墙上的,除了不练翻筋斗其他的功架都是要练的,一个亮相功架一动不动站定两小时,汗珠子可是从手掌心一滴一滴落地呵。一年半后我便担纲《豫剧(朝阳沟)亳县叫梆子戏》里的男一号栓宝了,正如百度百科上所介绍的那样连演60场且成为当时当地家喻户晓的人物。扪心自问,我也算是给省艺校的老师们交了一张过得去的考卷,我没有沉沦!我在努力!
至于我在亳县的另一些离奇经历和懵懂的知青初恋,及后来在亳县梆剧团和台柱子女一号的致我差点丟掉性命的爱恋只能以后在知青篇里再叙了。
居住在彭浦新村的七年,我经历了工作上的多次变动,由联谊皮件厂供销科跳槽到著名的南京东路100号老介福楼上的中日合作的太阳商都,任该商厦的二层楼面经理,虽工资待遇大幅提升,但因复杂的高层人事关系(该商厦的总经理是黄菊的连襟,付总经理是陈良宇的侄子)让我不堪应对,一年半后我强行辞职回到了虹口原单位,随即便被派往南京任南京上海商场两个部门的经理,下辖三百多名员工。经营管理三年后,虹口宣布退出承包经营南京上海商厦。我便又转到虹口供销经理部挂职。挂职期间因朋友之邀当过上海市市中水厂的销售经理。也曾做过北京科瑞生物科技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市场部主管。在这段跌荡起伏频繁变更工作的岁月里,有踌躇满志,有诚惶诚恐,有夜夜笙歌,有惊心动魄! 有些事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有些事件新民晚报也曾报道过,但此篇只写我与虹口有关的故事,就此搁笔。
南京上海商厦任命书。
上海市中水厂对我的任命书。
那时市中饮用水,市中桶装水,市中瓶装水各大超市都有份额,许多居民家中饮用的就是市中纯净水。满大街也都可以看到市中水厂的运送车。市中盐汽水当时可是独领风骚呵。
市中水厂赵建平董事长因操劳过度英年早逝,享年51岁。不久,市中水厂便也宣告退市了。可惜!
我的婴儿时期就是在这幢大楼里度过的。前几日,我微信在河北大学任教的我哥哥(退休多年),问他当时我们是住几楼,我哥告诉我,住四楼,432左部。令我惊讶的是我哥的记性真是太好了,竟然还能记住432右部是赵姓一家,儿子叫赵维林,中间一家姓吴,一女一儿,叫大蓓小蓓,431住着一家邹姓广东商人,儿子叫邹广利。
为什么我会为我哥的记性感到吃惊呢?因为我家在1955年就搬离了这幢大楼,时隔六十多年啦!騏骥过隙,往事如烟。可在我哥的脑海里往事竟然如镜呵!
这两块铭牌记录了河滨大楼当时在上海的名气,美国哥伦比亚影片公司,米高梅影片公司都曾在这楼里设过机构,铭牌上写不下的其实还有环球、雷电华、联美影业公司、美国电影协会。联合国救济署也都曾在这幢大楼里设立过办事处和联络机构的。当然他们全在一楼办公。底层和二楼基本是京沪和沪杭甬铁路局租用,三楼以上才是公寓,大多数是英国人,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居住。
我唯一记得的玩耍便是和哥哥姐姐滑楼梯,当然都是从二楼开始滑起,她们会扶着我慢慢地滑下去,我哥哥是独自就可以滑下去的,站定后哥哥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可神气啦! 我那时就盼自己快快长大,能像哥哥那样不用人扶自己就可以滑下来多好呀!还记得我小姐姐那时特别爱笑,笑着笑着她就会蹲地上,然后就自顾自回家了。直到我后来去天津探亲时,我们都长大了,兄弟姐妹聊起来我姐才告诉我们,小时候她大笑便会尿裤子,回家是去换裤子的。 噢,原来如此! 哈哈! 难忘的快乐童年。
住河滨大楼时,是我们一家人最其乐融融的时光。要不是后来父亲母亲分开了,我的快乐生活一定会更长久些的。
记得父亲老家来人时,我爱傻傻地听大人在客厅说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后来知道,那是闽南语。父亲从厦门大学毕业后就来上海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到上海来创业来打拼了。
上海虹口四川北路横浜桥边上原来有所学校,叫四川中学。解放前是私立培青中学,有段时间改名叫育东中学。我父亲是该校董事会董事,是该校创建人之一。但是否兼任过校长或付校长我不得而知。
80年到83年那段时间,我因上下班天天要经过横浜桥,也时不时地会走进去看看四川中学,看四川中学是因父亲的缘故,顺便也看看旁边的精武会所,那是因了霍元甲的影响。但霍元甲是天津人,父亲最终去了天津落脚,这跟四川中学挨得这么近的精武会所有关联吗?还是纯属巧合?
前不久我又去看了一下,很希望能在那里看到有“原上海四川中学旧址”字样的石碑或地标,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有现在挂着的这块牌子在默默地告诉你这里就是原四川中学的校楼。
回过来再说河滨大楼,那时上海刚解放不久,社会没有像现在这样稳定安详。听母亲说起过,在河滨大楼半夜里常会听到有人跳河自杀喊救命的声音。想像那划破夜空的凄厉声,一定会让人毛骨悚然的 ! 好在我那时小,我睡着了很难有什么动静可以吵醒我。
听母亲说居住在河滨大楼里的人都很和善,大家彬彬有礼,在电梯里在过道上,会互相问个好。但大多是古德毛宁,古德阿夫特努。也会有些洋径浜上海腔的语音,蛮好白相呃。
河滨大楼由新沙逊洋行投资,公和洋行设计,新申营造厂承建,1935年竣工。整幢大楼有惊人的11个出入口,7道上下楼梯,9部电梯。素有“远东第一公寓”美称。
用上海话说,结棍呃!
大楼呈S状。布局,空间,采光在世界建筑史上都留有浓彩重墨的一笔。至今也是令人称道的。
1955年我家搬离了河滨大楼。父亲去了位于天津市的河北大学任教,带走了哥哥和两个姐姐。母亲领着我还是留在了上海,留在了虹口。长大些了才知道,父母离婚了。
从河滨大楼出来往左,便是邮政博物馆。但上海人还是习惯叫邮电大楼。
过去从河滨大楼出来是可以径直走到苏州河边的,是没有绿化隔离坡的。现在要绕到绿化隔离坡中专为行人开辟的几个上下口,从那里上台阶,你才会看到漂亮干净的林荫小道延着苏州河蜿蜒通向远方。
从照片上可以看到四川北路桥和上海大厦。
往右看,那是浙江路桥。
每次站在苏州河边,我总会多看几眼。它曾给上海这座城市带来过繁华但也带来过耻辱,它那时的黑臭和上海这座城市是如此地不匹配,我站在外白渡桥上看到过苏州河和黄浦江的黑黄“径渭线”,苏州河的黑臭那时就像一把刀深深地刺在了上海人的心里呵!
但现在苏州河漂亮了,我们又可以称它为上海的“母亲河”啦!想想当年上海市政府投入几百亿的财力且现在还在不断地投入是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工程呵!真是功在千秋!
放暑假了结伴来上海游玩的外地女学生正兴致勃勃地往外滩进发。
我住海宁路590弄时寄信是一定会到这大楼来寄的,有时候索性就来这大楼里买了信纸信封邮票,坐在里边的长方桌上安安静静地给我在天津的小姐姐写信,我和我小姐姐是最亲的了。在亳县的十年里每逢春节上海知青都是回上海,但上海我已无家可归,我都是去天津探亲的。小姐姐还到亳县来看过我,我的知青朋友们也都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姐姐呢!我的两个姐姐待我最好了,不幸的是大姐姐72年因病早逝。以后每次回天津探亲基本上都是小姐姐带着我逛遍天津好吃好玩的地方,印象最深的就是天津的其士林,那冰淇淋可好吃啦!我小姐姐上中班我会早早地去她厂里等候她,半夜接她回家。她厂里的同事可都认识我呢!小姐姐谈朋友了也会带我去男友家问我这个男友好不好,小姐姐结婚后我也多次去过姐夫家,一住都是好多天。有趣的是姐姐和姐夫睡一屋,我和姐夫家的六个人睡另一屋且在一张床上(他们叫炕),姐夫家的弟妹们可都老大不小啦,嗨,老难为情的!
我姐夫是退伍军人,他常带我和他的文艺兵战友玩音乐,还曾带我去天津港给几百名海军战士演唱,那可是在海军大礼堂的舞台上正儿八经的演出呵!
哥哥给我的印象是数学迷,还喜欢拆装收音机,每晚好像都在研究些什么,还特能睡懒觉。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父亲再婚了,继母是天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牙科主任医师),妹妹很喜欢听我给她讲故事,条件是讲一个故事她得给我洗一件衣服。继母对我也很好,在亳县我得了胸膜炎昏迷不醒是老乡把我送到河南商丘,至于是救护车还是乘火车到的天津我一点都没印象了,只知道我是由继母安排住进了天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继母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我。有趣的是医院的护士们会让我到她们的休息房间里把门窗关紧了唱歌给她们听,有时还偷偷地让我在她们护士房间里换掉病号服放我出院去看电影,我病愈后还去过一位护士的家里作客呢!这天津啊,有趣的故事有好多,说起来我还差点就当了天津女婿哦!
再说回来我和小姐姐通信的事,基本上一个礼拜会互通一封信,信写好就直接塞邮筒里。我那时就特别羡慕姐姐写得一手好字,我也照葫芦画瓢练过写毛笔字和钢笔字。现在这一手好字算是废了,都微信啦。
我不寄信写信时也常会上这邮电大楼里看看有什么新的纪念邮票在发行。我不是集邮迷,但会收集些好看的邮票。世界上第一张邮票黑便士邮票和我国第一张邮票清朝大龙邮票都还珍藏在这大楼里。
邮电大楼旁边就是邮电俱乐部,我也常去那里看杂技演出,邮电工人的自行车飞车队那时是全国有名的,在国际上也是极富盛名的哦。
这是我和我姐留存的最有意思的一张照片,印象中好像是我姐哭过一场后拉着我去照的,我姐为什么哭?我现在不记得了。总不该有“最是人间四月天”的多愁善感吧?因为我一直都觉得我姐非常非常漂亮。但我知道我姐的婚事义甚于情。姐夫不帅,从部队退伍后在天津油脂公司给领导开车,出身最普通的工人家庭。在天津马场道(马场道相当于上海的淮海西路)的家被抄全家落难时是姐夫帮了我在天津的亲人们的。我姐嫁给姐夫一定是有报答的成分在里面的。好在姐夫为人忠厚老实,笑起来用天津话说挺嘎的,我和姐夫及他的家人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光现在想起来仍恍如昨日倍感温馨。
家骥哥诗贞姐诗莹妹和我的合影。
这张照片是我的父亲我的继母,我的家骥哥和剑虹嫂子及他们的女儿小璟,我的诗贞姐和她的两个女儿莉曼与莉楠,(就少了玉森姐夫,大概又出差去北京了)我的诗莹妹和幼良妹夫,我和妻子和儿子。
大哥专攻数学,我姐学财经,小莹妹妹是专研化学的,全是大学生。也一生从事着自己的专业。唯我不太争气没能上大学最后却鬼始神差地当了演员,那是我父亲最最反对的。当然自知不足的我回上海后也读了刊授大学,尽可能的保存一些书香门第的家风吧。
拍这张照片时,父亲已从隔离审查中解放出来了,不久校党委给了我父亲入党申请报告,并准备派父亲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但父亲已是身心俱疲只求可以安度晚年而都一一婉拒了。我觉得是文革摧毁了老父亲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心中的师道尊严和普通人该有的对工作和生活的美好愿望,老人家在隔离审查中无尽地被羞辱且见不到亲人的日子里,父亲绝对有老舍那一走了之的念头的。一定有的!
哀莫大于心死!
那个年代在天安门前留个影是很时尚的一件事。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前太阳升。
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邮电大楼1922年始建1924年竣工。也有95年的历史啦!那上面墙上原本有一个缺口的,据说是炮弹的弹孔,留着纪念上海解放。现在已看不到了。
这里曾是解放上海的所有战斗中最难打的一场战斗,因重武器不能用,久攻不下致使解放军死伤人数较多,有位营长见牺牲了那么多战士,还是不准使用重武器,向上级哭吼道:是这座楼重要还是我们这些解放军战士兄弟们的生命重要?结果打过一发炮弹,邮电大楼外墙上留下的弹孔便是,第二发还来不及打,他就被撤了。部队首长再次强调不准使用重武器,说要让上海这座城市完整地回归到人民手中。好在后来上海地下党做通了邮电大楼里的国民党守军的工作,国民党军挂出白旗,解放军才顺利通过四川北路桥向虹口挺进。顺便说一下,电影《战上海》里有攻打四川北路桥的镜头,里面有一个画面,一位戴着纠察袖章头顶鸭舌帽身穿工人服装的迎上解放军紧紧握手并给解放军指路的上海地下党同志,那可是我叔公张儒励的原型呵! 他老人家解放后历任人民政府参事。我小学六年级时每个礼拜天都会去淮海路雁荡大楼我叔公的家里度过一整天的。精致的全套银餐具银器皿和比我人还高的留声机以及漂亮的印度地毯是叔公家给我留下的全部印象。哦,还有,叔公家有个像洋娃娃般的小孙女总是躲在留声机后面偷偷地看我。这我也有印象。叔公对我很严格,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好好读书!
以下这些邮政记念品全都是在这座大楼里买的。(此照截图于上海画报)
2007版生肖猪中国小钱币纪念册
中华人民共和国首届甲A联赛记念金卡。
记念周信芳大师明信片。我那时买了一沓。
三国演义和红楼梦的记念邮票。
小的时候特爱看三国志的连环画。
看《三国》,看《西游》,会想起这副和《三国志》《西游记》有关联的绝妙的充满人生哲理的对联:
鸟在笼中,恨关羽不能张飞。
人活世上,要八戒更需悟空。
看《红楼梦》会想到: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中国小钱币纪念册
中国小钱币纪念册
中国小钱币纪念册
十大元帅的纪念邮票没能集齐,是我这个三脚猫邮迷的一大遗憾!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是四川北路桥,这张照片我从这个角度拍,似乎不太好看,但就像一个姑娘,你若已爱上她了,总觉得她是美丽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四川北路桥在我眼里它始终是很好看的。
这张照片是从画报上截的,拍得专业又好看。这座桥,是我这一辈子来来往往走过最多次最多次的桥,桥两边的绿化带也是我住海宁路时几乎每天傍晚健身跑步必来的地方。对这座桥呵,我若去外地时间长了,还真会有那种梦里寻它千百度,暮然回首,此桥就在灯火栏栅处的特殊感情。
再往左,那就是蜚声海外的外白渡桥了!它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它也是上海的座标。很多电影只要是说上海的故事,十有八九会有外白渡桥的镜头。但这座桥给我留下的却是不太美好的回忆,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那是文革初期,作为上海工人造反总司令部(当时都简称工总司)文艺宣传队一员的我,那晚在人民广场十万人誓师大会结束后,随一支300人的工人造反队被派往外白渡桥,任务是不让任何没有工总司签发通行证的车辆和人员通过。我们宣传队在位于桥中间的一辆卡车上枕戈待旦,凌晨三点多,传来一阵“停车停车接受检查”的喊声,守桥的工人们都纷纷起身拿起铁棒木棍也有长矛,我也戴上发给我们的那种建筑工地的安全藤帽跳下车准备同工人们一起拦截,但冲桥的解放牌卡车车速极快,从我眼前一晃而过,只见卡车上十几个彪形大汉,有几个还赤着膊呢,拿啤酒瓶猛砸守桥的工总司队员,车厢里侧的人则蹲坐着,双手飞快地递啤酒瓶给大汉们,守桥的队员也是乱棍击打长矛刺向卡车上的人,刹那间,这辆卡车旋风般地由北往南冲过去了。有无人员受伤我不记得,半个小时后,王洪文来了,火气很大。责骂了守桥队员的无能,在他指挥下,四辆卡车对接封死了外白渡桥。这是我第一次在外白渡桥上见到王洪文,他穿了件短袖白衬衫,有十几个人簇拥着他。
后来得知,冲过桥去的是上海工人赤卫队护送上海市长曹狄秋等一干人。那年我应该是十五岁不到吧。
没过几日,就发生了由王洪文陈阿大发动的震惊中外的“上海安亭事件“。文化大革命也由造反开始进入夺权阶段,在”文攻武卫“的口号下,全国各地都相继发生了很惨烈的大规模的武斗了。我还随着工总司参加过死伤人数最多的也是上海最惨烈的攻打上海柴联的武斗和川沙武斗,那个场面我至今想起还会血脉喷张,难以平息!
当然,王洪文那时做梦也不会想到日后他能当上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副主席,成为毛主席的接班人,也不会想到后又被判无期徒刑,在秦城监狱关了六年后因肝病86年转至北京复兴医院92年病逝。终年58岁。
我小时候读的书说英雄创造历史,但我长大后觉得更多时候是历史造就英雄,历史也造就很多荒唐。在历史的长河中,人是往往由不得自己意愿的,是被推着走的。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美仑美奂的外白渡桥。(截图于上海画报)
这是外白渡桥边上的原苏联领事馆。现在应当是俄罗斯领事馆了吧?
从河滨大楼搬出来我便随母亲住到了外婆家,外婆家在虹口区祥德路280号。独门独户的平房,房子很大。从我外婆家再往下走全是农田菜地,祥德路到了我外婆家应当算是到底了。
八十年代我曾去祥德路探访过,已全然没有儿时的印象了,我始终在恍惚过去外婆家后面的一大片田地怎么就变成了曲阳路和四平路了呢?真是换了人间呵!唯一的依据就是我儿时印象里从外婆家出来左前方不远处有一木头小桥。有桥便有河,现在祥德路有河有桥的也就是这一段了。
从地理位置看,祥德路菜场在50年代应该就是我外婆家的所在位置。
这应该是我外婆家边上的路段,那时是没有这个弄堂小区的。应当是有个小学校。
哦,这里果然是挂着学校的牌子,它的前身应该是祥德路小学。母亲牵着我的手来报名上学我有印象,因为场面蛮大,在校园门口的操场上摆着一排桌子,老师们就在那里给孩子们登记,我印象中只在祥德路小学读了半个学期。
在外婆家住了三年左右的时间,我外婆就去世了。所以我对外婆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外婆是个瘦瘦的慈祥的老人,爱读报,有洁癖。外婆去世后没多久,我母亲就跟山阴路派出所(50年代祥德路归山阴路派出所管辖)提出申请,要带我去香港。因我外婆在香港汇丰银行有英商普益地产几万美金的股票需前去处理。但派出所一直没有批准。母亲那时心高气盛,交涉无望后当着户籍警的面竟然把股票给撕得粉碎 ! 那次是户籍警来我家,发生争执我有点印象,户籍警想拦住我母亲不让撕,但没拦成。户籍警走后,母亲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半晌没说一句话……。看得出,母亲很绝望。
我至今还保存着母亲对于此事的陈述信件以及香港汇丰银行给我的复函。
当然,最终,母亲和我没能去成香港。
还有,很遗憾的是我一直都没向母亲打听过外婆是干什么的,她哪来那么多的钱?听母亲说庐山上有一栋房产和南京鼓楼有一处房产外婆都是有地契的,但那个年代国家没收就没收了。就像多伦路文化名人街上的那幢最漂亮的法式别墅,原主人逃到台湾后去世了后人无从追讨是一样的。人和财在时代大变革面前在历史洪流中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母亲在信笺中说58年至62年多次申请去香港,是母亲年纪大了记错了。如果说最后一次申请是山阴路派出所户籍警来我家通知不准离境那是准确的话,时间就应该是57年至58年间。那个时候我和母亲还住在祥德路280号。58年底我随母亲已搬离了祥德路,就不是山阴路派出所户籍管辖之地了。最后一次申请没获准山阴路户籍警来通知,母亲撕股票都是在祥德路发生的。那时我祥德路小学一年级,二年级时我已转学长春路小学了。再说,母亲在62年已经失去了自由,哪里还能申请去香港呢?
这是我插队落户回到上海的第二年,香港汇丰给我的复函。那是80年。
58年底,母亲便带着我离开了伤心地祥德路,搬到了士庆路(今海伦西路),门牌号我记得非常清楚,士庆路46弄11号。如今也拆迁了,围墙里已经是废墟一片。
我也从祥德路小学转学到了长春路民办第二小学。
46弄拆掉了,但好在旁边还有两条弄堂没拆,我赶紧拍照留存,也许再过几周这两条弄堂也看不到啦。这些弄堂和46弄当时是一个样式的,但现在也变得不是我小时候的样子了,那时候是标准的上海石库门房子,黑漆的双扇门双铜环,推门进去是天井,抬头是可以看见天空的,再推开八扇雕窗棱的红漆窗门中间的两扇,便就是客堂间,穿过客堂是卧室和吃饭间,贴着卧室的外墙穿过窄窄的通道才是灶披间(厨房间)和马桶间(卫生间)。洗澡是浴缸还是冲淋已经记不清楚了。但46弄11号是独门独户的就住着我和母亲。前几年我经过那里时都会看一眼这46弄11号,里面竟然住着五户人家呢!
记得儿时的小伙伴都在这弄堂里白相(玩耍),刮香烟牌子,打玻璃弹子,跳房子,斗鸡,白相最多的是伴样默默(捉迷藏),现在再看,这弄堂怎么会是这么小呢?现在明白了是我的人长大了呀!
住在士庆路46弄11号时应该是我最幸福的少年时光。
我的童年照。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那些阿姨老喜欢在我脸上掐一把,说疼不疼说不疼也怪疼的,可我还要装得若无其事,有时还得强笑着喊一声:阿姨!
现在,好端端的石库门房子那黑漆的双开门没有了,天井被改造成厨房,水池竟然可以搭建到弄堂里,厨房上面搭建了亭子间。完全没有了老上海石库门的风采啦!
这是海伦西路四川北路路口,在59年至61年间,这个路口同路灯等高的竖立着一块半米宽两米长的广告,《私人教授钢琴 士庆路46弄11号》。那是我母亲的广告牌。
那时家里客堂间除了我写作业和画画有个很大的写字台外就是两架醒目的钢琴了。来学钢琴的学生不少,但大多是小女孩。我也是从钢琴上放着的贝多芬和莫扎特的照片知道了贝多芬是德国古典乐派的作曲家音乐家指挥家莫扎特是奥地利的钢琴家作曲家的。可惜莫扎特怎么35岁就去世了呢?至今也死因不明。可惜了!
当然,我是每天必须端坐在钢琴前两个小时练琴的,只记得巴赫和哈农的练习曲是必修课,可我最喜欢的是轻快的匈牙利钢琴练习曲,中国儿歌李小多分果果改编的儿童钢琴曲也是我最爱弹奏的。
小时候母亲见我对画画也很有兴趣,还带我到虹口武进路张乐平(漫画三毛的创作者)的家里,可能是想让张乐平大师收我为徒吧,我记得带回了好多画画的作业呢。
住在士庆路(今海伦西路)时,记得每天早上有个阿婆会送来鸡蛋和一些蔬菜的,有时会送来一只鸡或是一条鱼,母亲再付钱给阿婆,那时国家好像正处于三年自然灾害吧?可我确实没经历过。母亲还常带我去淮海路上的上海最有名的红房子西餐馆吃西餐,也常带我去上海音乐厅听交响乐,我听不懂,在休场时母亲便会给我讲音乐里的故事,这一点,让我终生受用。直至今日,只要有音乐响起,我的眼前就会有场景有人物有故事有情感,我可以听着音乐而心生美好,情感会让我泪流满面或亢奋激动。记得插队落户在亳县淝河公社时,我曾依据脑海中浮现的音乐,在忠心大队给几十位男女知青们讲《西伯利亚交响曲》里男女主人公凄美的爱情故事,大家听得那么入神,饿了就吃我们炒好的一大锅花生,从晚上十点多一直讲到第二天天大亮呵!知青生活虽很艰苦,但谁又能说艰苦的岁月就可以磨灭我们知青心中的那来自上海学生骨子里的浪漫情怀呢?
这是溧阳路浙兴里边上的弄堂现在改叫四平路119弄。旁边的长春路现在改叫溧阳路了。我小学四年级下半学期时随母亲搬到了这里,当时的户籍地址和邮政地址都是溧阳路964弄5号。在这里,我和母亲生活了一年多时间,母亲就离开我了,突然地离开!来不及作别和给我任何交待!那是1962年!我小学五年级! 我开始孤独地宛似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颠簸着挣扎着不知所措地漂泊着,向着哪怕有一点点光亮的地方前行着,前行着……。
母亲和我住的那一排靠马路的浙兴里房子因建4号线地铁早在2001年就拆迁了,那时我家楼下是溧阳路邮政局和一家蛮大的文具店。马路对面有一家我常去的饭店,印象很深的是每到晚上十点多钟好多外国留学生喜欢来这家饭店喝啤酒,基本上不点菜,边喝酒边唱歌,一坐下没有三四个钟头是不会离开的。
母亲为什么会从独门独户住得很宽敞又舒适的上海石库门房子搬到这日式的浙兴里弄堂那间被上海人叫作亭子间的侠小房间来住呢?我不太明白,但经济开始拮据了应该是因素之一。音乐厅和红房子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当然也有政治原因,我记得在士庆路时母亲跟我说起我在上学时有便衣来我家拆开钢琴查发报机的事情,说我母亲在固定时间用弹钢琴向美国发报,因查无实据而作罢。但士庆路46弄11号的家是被抄了。
国家实行公私合营政策后,母亲的私人教授钢琴是不被允许了。政府安排母亲去学校任教,母亲也没接受。母亲是解放前教会学校毕业在上海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才女之一,既弹得一手好钢琴,又说得一口流利英语。才高气傲的母亲,好像还没有摆脱当时被指责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和被批判的走资本主义道路。母亲这样的心气,这样的桀骜不驯最终导致了她苦难命运的开始。
因类似当时我居住过的浙兴里的房子,我便拍照留存了。在这样的房子里,自己孤身一人住了整整六年,62年至68年。69年1月我就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去了,若说是颠簸在人生的苦海中也没错,但也不尽然,少年不知愁滋味!这六年里我没掉过一滴泪,再大的委屈我都没哭过,我感谢母亲给我的艺术基因,感谢母亲养育了我热爱音乐的细胞,让我得以心情较为平静地度过那段孤儿时光。我常常可以一个人在房间里唱上两三个小时的歌以排除孤独感。星期天上午是雷打不变地去虹口公园练声的。期间被一个音乐老师发现,他常带我去他家练声并教我唱歌,他家有钢琴,他弹琴我唱歌,不仅不收我学费且还常带我去他家附近位于横浜桥边上的罗春阁吃生煎馒头呢!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称呼他陈老师,最后一次在虹口公园他找到我,说他被打成右派了,不能再教我了,从此别过,再无音讯。那时我初中一年级。
再回过来说我那天放学回家,居委会阿姨等在我家门口,告知我母亲被公安带走了。说是询问调查些事情,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可这一去母亲就没能再回来!
我开始一个人过日子了,远在天津的父亲可能是接到上海有关部门的通知(父母离婚后少不更事的我和父亲及哥姐是没有联系的)从那时起每月给我寄15元,除了交给居委会阿姨9块钱她给我买一个月的里弄食堂伙食费外,剩余的我就自己安排了。居委会阿姨也常来我家看看我,帮我处理些我力不能及的家务活,比如拆洗被子拆洗窗帘什么的。直到我放寒假了,居委会阿姨对我说,准备一下,我明天带你去看你母亲。要三四天才能回来噢。其实母亲走后我从来没有哭过,但那天听了居委会阿姨的这句话,我止不住大哭了起来,那阿姨把我搂在怀里劝慰我,但我感觉到,她好像也掉眼泪了。
居委会阿姨带我坐车又乘船白天又黑夜的赶路,第二天晚上我才见到母亲,那是个叫白茅岭的地方。我后来知道上海有好多名人都在那里接受过劳教或劳改,目前健在的有些都还活跃在自己的岗位上和舞台上呢。有位老年男演员重获自由后那可是在屏幕上大放异彩的哦,还有位知名滑稽演员至今还在很多上海的滑稽戏或小品里挑大梁哦,还有些出来后就担任政协委员,还有著名的船舶专家和金融专家。因牵涉到隐私恕我不能一一列出名字。母亲要我回上海后可去找叔公和阿姨(母亲的亲妹妹),叔公我前面已说过了。阿姨呢是住卢湾区襄阳南路,几弄几号我现在记不住了,反正是栋独幢别墅,阿姨家的客厅有张硕大的长园桌(可围坐二十多个人用餐,类似《日出》里陈白露在桌子上跳舞的那种)和一架三角钢琴。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过阿姨家两三次,印象最深地是阿姨家有条很凶的大狼狗还有就是每次吃饭前大人们都要做祷告,很虔诚的样子,我也只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学大人样,嘴里嘟嘟囔囔,但我默念的是快点开饭快点开饭。现在想来是罪过呵!依据探望母亲后母亲给我的地址找到阿姨,每次阿姨都会塞给我30块钱,那时的30块钱抵现在的3000块钱都不止呢!所以那个时候我虽像孤儿倒也不缺钱。最后一次去阿姨家时,门口停着两辆大卡车,围着好多人,没有带袖章的工人进进出出从阿姨家往车上搬东西,钢琴已被抬到车上,园桌也被工人们劈成两半了。阿姨冲过来搂着我说,“孩子,阿姨帮不了你了,你快快离开吧!” 我感觉阿姨家大难临头了,她不想让我看到姨夫被辱的样子,挥手让我快点离开。姨夫姓鮑,年纪大的上海人应当知道鮑氏家族解放前在上海也是叱咤风云的呵。想不到阿姨家被抄那天便是我和阿姨的最后一别!母亲76年重获自由后我才从母亲那里知道阿姨一家已定居美国了。
至于叔公家里我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去过,因为每个星期天我都要去虹口公园练唱歌下午去虹口区图书馆的。叔公家后来境况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了。母亲自由后也没提起过,母亲和叔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文革开始后,我就读的解放中学全校停课了,我参加了校红卫兵,不久又加入了上海市红卫兵歌舞团,红卫兵歌舞团解散后又加入了上海工总司宣传队,接着又参加了红卫兵全国大串连。直到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我便投入到
上山下乡的滚滚洪流中去了。我想,我这样的家庭背景,黑五类的孩子,如果不坚决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向着党指引的方向前进我是不会有出路的。
骐骥过隙,弹指一挥间呵!待我79年回到上海后,我去找过这位善良的居委会阿姨,但已经找不到了。若健在祝愿她长寿!若已离世祈祷她在天堂安息吧!
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
照片中的知青们笑容灿烂。可我记得我们上海知青乘坐的火车缓缓驶离上海老北站时,同学们还是有说有笑的,但火车开到南京长江大桥时,16节车厢突然变得很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一两分钟后又突然哭声一片,是那种抑制不住而爆发出来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声!和亲人作别时没哭,和同学朋友邻居作别时没哭,火车驶离上海站时没哭,怎么就到了南京长江大桥会嚎啕大哭呢?无论男女,抱头痛哭,哭声响彻长江呵!长江若有知,她应该会记得的。1969年1月18日下午四点多!
知青年代的我。
四川北路1906弄117号是我插队落户回上海后的暂居处。浙兴里的房子因我作为知青自己主动写血书申请插队落户淮北而被房管所收走了。作为知青,那时谁能知道命运最终会把你引向哪里呢?谁能知道还能不能回自己的故乡呢?75年我已在国营单位亳县梆剧团了,78年党的政策有了改变全国刮起了知青回城潮,看着知青朋友们一个个都回上海了,我心动了可也麻木了,上海我已没有房子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呀!在亳县师范读书的上海知青杏根对我说,“我们一起回上海吧!你就住我家里,我跟父母都打过招呼了”,在杏根的鼓励下,在亳县县长夫人的过问帮助下,我辞掉了亳县梆剧团演员的公职仍以知青的身份,于79年1月份回到了上海,回到了这生我养我的土地----虹口!记得我一下火车,脚踏上上海土地的那一刻,我难掩泪水!作别十年的游子终于回来了!十年呵!十年岁月如刀,在我脸上刻满了沧桑,眼中虽溢满泪水,嘴角却又透出久别重逢辛酸的笑。真是五味杂陈呵!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悲悲壮壮去昂扬,壮壮悲悲归惆怅。
这条叫余庆坊的弄堂,见证了我和好友杏根的知青情结和难忘的兄弟情谊 !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余庆坊弄宽纵横,难盛杏根予我恩。
四川北路余庆坊117号就是杏根当年的家,他家可是个大家庭,三代同堂,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有个比杏根大两岁的姐姐叫杏妹,杏妹比我小一岁,有个弟弟叫杏青,用普通话叫起来相当别扭,好在上海话叫起来就没问题了,可我就叫他小青了。杏根全家七口人,加上我那就是八口人喽!我吃住全在他家里,白天去街道工厂上班,一个月后我被调至长春街道文化站上班了。我在杏根家住了大概有六、七个月吧。一开始很拘谨,但他家里每个人都待我如亲人,我便也慢慢松弛了。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又紧张起来,每天下班踏进杏根家,我总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了。
那是有一天杏根在厂里加班,晚饭后杏根妈约我到虹口公园说是些话要私下跟我讲,我便去了,杏根妈直接了当地问我喜不喜欢杏妹?当时我可是一懵呵,难死我啦,杏根妈说即便现在没感觉但可以先以朋友关系谈起来,时间长了会有感觉的。我不知道我后来是怎么回答的,脑袋好像一片空白,杏根妈又叮嘱我此事不要和杏根说,那晚,我看着睡在身边的好兄弟杏根,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这就是我决意想早点离开杏根家,虹口房管所给我看海宁路房子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拍板要下来的根本原因。杏妹是一个不漂亮也不难看很纯朴很实在言话不多的好姑娘,一副上海邻家小妹模样,但自和杏根妈有了那次谈话后,我便局促不安了,我和杏妹真是没一点感觉呀,这事,我对杏根又该怎么说呢?他还蒙在鼓里呢!(杏根妈关照我千万先不要和杏根说)我刚回上海,两手空空且还没房子,理应努力学习好好工作发奋图强,等有了房子安定了才能考虑谈恋爱呀。
这件事,一直到前几日我请杏根夫妇倆吃饭时才告诉了他。事隔40多年了,他楞个一下,“啊?有这事?” 表情淡淡的,是呀!毕竟我们现在都当了爷爷啦,往事可铭心,往事亦如烟呵!
我感谢杏根在我无家可归时让我住到他家,我感谢杏根妈对我的信任和看得起我,感谢杏根的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对我的照顾,还得提一笔,杏根的外婆对我格外地好,她老人家那张慈祥的脸我到现在还是印象最深的。杏妹和小青我们也都相处的很融洽。
这是乍浦路上的浦西小区,进了小区走十步往右便是浦西公寓。那时我为了改善居住条件,把海宁路的房子出租给了外地人,自己曾在此租住过整整两年半。
这是进入浦西公寓唯一的大门,看到这个门有人会觉得很眼熟,这是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的取景地。
浦西公寓在上海老克勒口中是被叫做披亚司公寓的。
这是浦西公寓的内景。虽然里面是75套房间,但毛估估里面住着有百多户人家。我住七楼,若唱歌不关窗的话那整个公寓里可是有回声的哦!有天一位不认识的邻居来问我想不想去上海爱乐乐团合唱团,可我那时拍戏很忙(最忙时身上同时有七部戏的片约合同)就婉拒了。
唱歌的理想梦断亳州后,我是喝酒抽烟吃辣熬夜全然不爱惜嗓子的。唱歌纯粹是业余爱好自娱自乐精神上的一种享受,更多的是情感寄托和我天生就爱唱歌的本能吧。
《老上海经典公寓》中第55页就是讲述浦西公寓的,上面写到,19世纪末,乍浦路开设了上海第一家发电厂-电光公司,以后又相继建造国内第一家电影院(西班牙商人富玛斯所建)、工部局西童女书院、儿童乐园以及日本西本愿寺等,街景热闹,人流很多。20世纪初出版的《上海指南》说此处“华洋人皆喜卜居,故人烟稠密。”
上海作家王周生曾以浦西公寓为原型,在小说中写到:红棕色外墙在阳光中闪着耀眼的金光,公寓像一匹红鬃毛的烈马,傲然挺立在苏州河畔...…。
结束在亳县的十年刚刚回到上海的我。
母亲重获自由后在上海南翔古漪园和我拍照留存。
历经劫波母子在,相逢不哭看淡天。
但当天我的日记里是这样写的:望着您含笑的眼睛,我的心却溢满了泪水。
84年母亲病危住淮海医院(现在是徐汇区中心医院),我有一个星期要天天守护值夜,但白天还要去演讲四场,当时我被借调到市事业局,加入到上海市工人演讲团,任务就是到各个单位演讲,求精机械厂,炮兵雷达厂,电子管二厂,电车二场,东方箱包厂,益明食品厂等等。我那时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精力,现在想来,不敢相信,要不是翻看日记,我都忘了自己有那么一段蛮拼的日子呵!
在虹口区长春街道(现改为四川北路街道)文化站工作时的我。摄于1981年。虹口公园。
春风留不住,寒尽又一年。
那年,我教唱我指挥我带队的长春街道老妈妈合唱队夺得过上海市老妈妈合唱比赛的第四名。
那年,我开创了包下一艘黄浦江夜游邮轮开派对的历史,虹口区会跳交谊舞的舞友几乎是都参加了这次盛会。这在引领潮流的大上海也属是相当的引领和冒风险的了。
86年我在联谊皮件厂工作时还首创了厂家企业在商场直接租赁柜台自派营业员直销本厂产品的厂商联营模式。直至今日,这个厂商联营模式还是极具生命力,成为全国各大商场各百货大楼的主要商业模式。
在南京上海商厦担任经理时的我
我住海宁路590弄时于2002年踏入影视圈的,在2008年我意外发现百度上对我有简单的介绍了。
据说现在是可以花钱通过一定的渠道在百度上推介自己,但我觉得百度应当是个公信力很高的软件,对人物和事件首先应当追求有一定影响力的,再追求客观和真实。不能因为无论是谁,只要花了钱便可在百度上挂张照片弄些文字介绍,从而失去百度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但百度对于我,我觉得是做到了这一点。我很感谢百度对我的关注和推介。因为这里没有金钱的关系!当然,百度在自行搜集我信息的过程中也出了一点错,我没拍过电影《唐山大地震》!试着纠错过,没成功。也就罢了。
这是百度主动搜集的我参演过的电视剧的海报。
这是百度主动搜集的我曾参演过的电视剧海报。
其中有部《孤恋花》,由台湾导演曹瑞原执导,白先勇编剧,剧组班厎基本上是台湾的,上海电影制片厂辅助拍摄。也是我合作拍摄过的最严谨最讲究演员情感磨合的给我留下很深印象为数不多的剧组,印象之一是未开机前剧组就请了一位交际舞老师让我和女一号学跳舞,但半天不到女一号就说我带她跳得非常好,不用请老师教了,剧组便辞退了舞蹈老师。但导演要求我带着女一号演员(香港)必须在上海游玩三天培养熟识度和感情,为床上戏做些情感铺垫,游玩的一切费用剧组统统报销。印象之二是台湾青年演员歌手萧淑慎拍了《孤恋花》后不久竟被爆吸毒,剧中的她饰演的角色有被逼吸毒的情节,难道戏杀青后她假戏真做想尝尝真吸毒的感觉?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她被抓的镜头时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熟悉的清纯的萧淑慎!从此一颗明星陨落,《孤恋花》让她大红,《孤恋花》也让她沉沦。好可惜呵!第三个印象,上影厂的朋友有天通知我,此剧大陆禁播,要我快去买街头上尚存的碟片,否则明天全部查禁。我还算运道好,抢买到了一盘影像公司的正版片!也买了马路上流动摊贩的两盘盗版片。果然,第二天全上海就全都买不到了。听说被大陆禁播的原因是解放军解放上海老百姓应是欢迎的但此剧却是老百姓纷纷逃难,饿死病死的场面过于凄惨,还有就是宣扬同性恋且暴露镜头强奸镜头太过刺眼。第四个印象是此剧在台湾得了金马奖,并在东南亚很多国家和地区热播。前不久台湾有家电视台还在重播。第五个印象是全剧组的演员都非常敬业,马来西亚著名歌手也是演员的李心洁我们每次排戏走戏她都亲历亲为在台上给我们伴唱且从不马虎,整个剧组的演员也都没用一个替身来走戏来布光的,创作氛围和演员之间及和导演之间都非常非常地融洽。
《唐山大地震》我没拍过,百度在搜集中出错了。
这张海报我很喜欢,因我好朋友好兄弟张延斌导演之邀赴瑞安拍的风光旅游片,瑞安政府文化局旅游局派了专人相随剧组,一路好生招待,中午农家乐晚上海鲜宴,我们演员也是旅游着工作着开心着并常常“痛哭着”,我演的角色常是需要我在过路游客人来人往的嘈杂环境中脱离出来进入自己的角色和情景中,蕴酿好痛苦愧疚悔恨和发自人物内心自己的眼泪,张导都是耐心地等着我,直到我已进入角色了,张导才会轻轻地说声“开机”。
这是我在2001年为虹口区的科技推广科普演讲而得到的奖状。这个奖状我很珍惜,我为虹口贡献过自己的一份力量而感到自豪!
有朋友问我,你恨共产党吗?我说我恨过。想起小学五年级时有位女同学为了件什么事情和我拌嘴,当时她有一句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她说“你是生不逢时呵!省省吧!”我一下哑口无言了。
是的,我和共和国几乎是同年龄的,胸飘红领巾臂戴二道杠又是少先队队鼓手,风华正茂准备和新中国一起迎接美好的明天,少先队的队鼓声便在我小学五年级时戛然而止了,我开始经历了母亲被劳教,父亲被隔离审查,我上海的家和天津亲人的家及上海阿姨家的被抄家带来的心灵上的震颤及痛苦,我经历了六年的孤独少年生活尝到过屈辱的滋味,经历了文革的狂热,人性的扭曲,我经历了红卫兵的盲从、无知和亢奋,经历了工总司最残酷也是最著名的上海两场大武斗领教了人间的杀戮,经历了在上海文化广场批斗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和上海市长曹荻秋的波及全国令全世界都关注的万人大会,经历了致使全国铁路运输半瘫痪的红卫兵全国大串连和师不师生不生的复课闹革命,经历了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和青春的迷茫,经历了高考金榜提名却不被录取及省艺校点名招我却去不了的绝望,经历了咬牙咬出血的苦练舞台功和彻夜难眠琢磨完全不熟悉的《朝阳沟》唱腔的悬梁刺股,经历过在生产队推磨想自己擀面条吃结果饿昏在磨盘边被老乡叫醒后吃了老乡三大碗杂粮面条和三个玉米大馍的冏态,经历过由县城运煤回生产队后半夜累乏了在公路上昏睡过去差点被卡车压死的惊悚。经历了无家可归无亲人可依靠看不到希望的灰暗日子。那时我的思想常常是怀疑与信仰在角斗在搏击,死亡和再生交替在我面前闪现。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一晃,也就这样过来了。我很欣赏徐特立(毛泽东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人,应当什么样的生活都过一过,什么样的角色都去体验一下,尊贵也好,卑微也好,幸福也罢,苦难也罢,遍尝人生的酸甜苦辣,那才不枉是来世上走过一遭。” 与原话可能稍有出入,但大意是不会错的。所以,随着年龄大了,回首往事,我倒觉得我生恰逢时!这个时就是时代的变革,社会的动荡,人民的觉醒,民族的涅槃!我不说苦难的经历就是人生的财富那样的豪壮之语,但苦难的经历丰富了人生的阅历使人成熟那是没错的。再来说中国共产党,我不能把自己家族的不幸和我个人的遭遇摆放在国家兴衰和民族命运之上来评判和衡量这个政党。中国的近代史告诉我,1840年后我们的国家是怎样的国势衰微,积贫积弱,军阀割据,战乱频仍,山河破碎,租界林立。中国在国际上毫无尊严,雅尔塔会议可以不必让中国参会几个外国便可决定中国的事情。我所居住的虹口当时就是日租界。外白渡桥外国人免费通行中国人是要交纳过桥费的,外滩公园是门口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的,中国人是被外国人称作“东亚病夫”的。但中国共产党历经磨难历经千万人头落地的不屈抗争和奋斗,天翻地覆慨而慷地把这一切都改变了!把中国引领上了让全世界都惊叹的地位。当然,中国共产党有不足和缺点,也犯过很多错误,但可贵的是她有对世界风云变幻敏锐的洞察力,有强大的自身修正能力以及刮骨疗毒的勇气,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当今中国,经济实力世界第二,军事实力世界前三,科技实力世界前茅,制造业令全世界刮目相看。最新评出的国家安全指数(指犯罪率、谋杀率和社会治安系数)排名也是在奥地利新西兰日本和澳大利亚之上位居世界第一。在国内,共产党正致力于扶贫,反腐,扫黑除恶,加强法制建设和党风建设,缩小贫富差距,强调民生,反对官僚等等。这样的政党,你若不从国家和民族整体的大方向来评判,只看到她的缺点,那是不客观的也不是实事求是的。现在很多政治学家经济学家包括西方的学者也都在探讨和研究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一党制和多党制,封建制和郡县制,君主制和议会制的历史由来以及发展趋势,这些制度这些社会形态的现状优劣以及对未来的展望等等。著书立说演讲访谈,有些观点让人耳目一新甚至振聋发聩。我觉得,每个国家是不一样的,符合这个国家发展模式和民族福祉的制度框架就是合理的可行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完善它建设它共同助力它让它逐步完美。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引用毛泽东的七律和柳亚子先生诗词中的两句)
用正能量的思维和辩识来看待国家和社会以及你身边的人和事,你会产生一种赞美生活充满阳光的心态,对自己来说是有益健康的,对你自己的孩子们的成长也是大有裨益的。好在现在的80后90后甚或是00后都是我们国家发展建设的主力军,她们在各条战线上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且捷报频传,就是因为有很多很多这样正能量的她们,我们中国才会有如此快速的崛起呵!
我们曾如此渴望
人生的辉煌
但最后发现
自己一路走来
走过的历程便是最曼妙的风光
我们曾如此期盼
外界的认可
到最后知道
生活是自己的
自己内心的光明和从容才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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